临川旧梦

【谏刃】腐草为萤


上一棒:@地府就业中 


【可食用款心意售卖小店】

今日菜单——马拉可夫夏洛特


*标题不是瞎起的

*又怪又菜

*后面有刀子,想想今天发不吉利,于是分了篇先发3000+(明天活动还在继续所以16号再补刀)


“如果安守牢笼,如何可能够逃脱?又如何冲破桎梏,如何得到重生?”

——《Mozart!》


【序】

仅仅一瞬间,刃感到周身的一切都在向后飞速抽离,连眼前敌人的身影都不再真切。

眼前不再是熟悉的街道:河水裹挟着星光汇入摇曳着银色波浪的深海。一轮青月散发着它本不应该拥有的眩目光辉,但这里的暗夜依旧没有被点亮。刃的身后有一面大门敞开的雕花城墙,城墙外是她熟悉的城市,也是脚下这条河流的上游……

她瞥见刚刚与自己战斗的违法者,想要去追捕那个恶棍。但水下好像长了手,脚边若有千斤重,刃整个人被拖入水里,彻骨的寒意刺痛她每一处神经,越是挣扎四肢越觉沉重僵硬。刃不知倒下多少次,河水浸透了全身,水珠经过眼角,顺着脸颊的轮廓向下流,但她依旧盯紧了门外那个世界,即使一次又一次被河水牵缠。

“相信你明白自己现下什么处境,现在静下来观望对面的尘世,或许还回得去…”远处传来了不知源头的声音。

“如果我停下来只是看着,AIMS再难等到这么好的行动机会。我必须对队员们的生命安全负责,咬住猎物后就不能再松口了。”刃的声音发抖。

“你和别人说的不一样…到此为止吧,跟我们走,别再承受这些不必要的痛苦,大家在伊甸等着你。”

自海上逆行而来一叶点缀着各色名贵花朵的银白色小舟,缓缓停泊在刃身边。修成天鹅颈一样的船头悬着一盏灯,洒下一片幽兰荧光,点亮前路轻纱般的雾。

“嗯,从前我从不考虑这种不要命的穷追不舍。”刃摇摇头,尝试再一次站起来,却重重摔在浅滩上。无数次尝试起身耗尽了全身力气,只剩下骄傲支撑着她抬起了头。“但现在除此最优解之外,我别无选择。”

城门关闭落锁时,刃在缝隙间窥见冲天的火光。无人小舟消失在月下的海平线。身体没有了知觉便感受不到疼痛,错以为河水回了温,她凭意念偏过了身体想好好看看这没有天明的永夜,却发现月亮好像也收敛了光华,朦朦胧胧看不清轮廓。迎着月光翩跹而来一群蝴蝶,其中两只落在了刃的左眼和嘴唇上,剩下的在越过海的边界后四下散去了。突然潺潺水声也渐渐远离,只留给刃一片绝望的沉默。

刃只是长舒一口,这此的任务应该是圆满结束了吧……

名为伊甸的天堂,明明近在咫尺但还是觉得虚幻飘渺,不去就不去了。她只是有些唏嘘——濒死的经历不是没有过,被灭亡迅雷攻击时,刃自觉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见到了尊敬的恩师。以前外勤调查时,那些受伤的事件亲历者们也向她表示在最危急的时刻他们见到了以故去的至亲,穿越了幽暗又漫长的隧道后在浮光中游行。她也曾好奇过,自己在弥留之际会看到怎样的光景,恍惚的虚幻里站着的是谁——或许是自己运气不好吧,这真正的最后,远离了尘世,在自己时间的尽头竟然什么都没有,甚至曾经的梦也不来凑个热闹…

或许这是不是可以证明自己此生功成身退,一点牵挂也没有了……

刃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疲惫。

贯彻自己的正义,真是累人啊……


——内阁官房直属人工智能应对特务机关AIMS的队长刃唯阿,以身殉职,终年仅有26岁。






她时常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像,分不清自己是梦着还是醒着。她见过萤火自海岸腾空,好像星辰回归天际,而眨眼间浪花将它们拍在海岸上,被蝴蝶吸食瓜分,被拖拽着堕入深渊。她听过有人呼唤一个陌生的名字,自此,人们口中的“瓦尔基里”于她而言似乎只是一种头衔,她再也不清楚自己是谁。

或许在那次从别人口中得知的落水经历里,她早已葬身海底,魄散魂飘。


焰泊的炼狱之火熄灭了。东方烧成血红的一片天收敛骇人的锋芒,化在淡紫色的薄暮里,冥界久违地迎来了一个真正的夜晚。没有了火光干扰,月亮都更亮了些,驱散了海上迷雾,显现出被长久隐藏的通天象牙塔。伴着第三声钟鸣,通天塔彻底敞开了大门。罪恶的灵魂经过业火焚烧焕然一新,乘着伊甸摆渡人的小舟汇集于此,开启下一个轮回。

而岸上,人们盛装出行,提着灯聚集在码头边,嘈杂喧嚣,出演着一幕幕重逢和离别。

瓦尔基里踩着海滩边的石块坐到一大块卵石上。手上捧着灯盏,照亮平铺在腿上的书页,身边一小袋糖渍梅子是嘴巴无聊时的消遣。正当她想拿一颗放到嘴巴里,却摸不到小袋子了。

“又是糖渍过的,不怕哪天真甜掉牙吗?”

那人一身连面容都掩盖的长斗篷,看起来是位摆渡人。但瓦尔基里从来没见过他帮谁渡海。他行为乖张,又惯会惹人生气。堵起气来瓦尔基里常在心里抱怨怎么伊甸那边什么人都有。

“梅子本身是酸的。”瓦尔基里狠狠剜了他一眼。

“差别不大。我说,今天这么热闹你不去玩一会儿?”

瓦尔基里回头看了眼有哭有笑的人们,“孤女过去只会自讨没趣。”摆渡人将零食袋子还给她,瓦尔基里顺势扶着摆渡人的胳膊提着灯走出石滩,登上他驶来的小舟,“帮我个忙,我要去象牙塔那边。”

“那边乱着呢,你去干什么?”

“送人。”


平常时候冥界没有昼夜和四季,一切都是生者认为的刚刚好。如今沟通了人世,入夜后便也有些凉意。瓦尔基里想着把披肩整个打开重新披在身上,无意间发现落了一身灵魂余下的荧光,不同于星海里那些死物,它们腾空翻飞,明灭闪烁,挥洒最后的光热,燃烧青葱的前世。漫天萤火像极了人间落雪,瓦尔基里仰起头看着,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一只飘到瓦尔基里面前,停留片刻便离去了。瓦尔基里伸手去接,一下站了起来,小舟差点失了平衡,惊得摆渡人扯过她一条胳膊,死死攥紧不松手。

“你做什么?!”

瓦尔基里缓缓坐回原位,可眼睛始终紧盯着那只萤火虫消失的星空。“慢了一步……回吧。”

她声音挺小,充满了遗憾。

摆渡人见她坐稳当了慢慢放开了手,“什么人让你这么惦记连这下面是吃人的星海都忘了?”

“朋友……”

算是吧,了无牵挂也无人惦念的女孩儿,整个萤岛上也没几个。心里没有人间费心劳神的杂事,她们自然就能坐下来说点闲话。

那个女孩儿生前活的像太阳,机敏聪慧,眼前是凡尘人间,心中装着星辰大海,有想看的东西就即刻动身去看,有想学的东西总有办法学到手,世界上好像没有什么她办不到的事。可是她突然生了病,花朵一样的人就这样凋零了。

这样的人应该到伊甸去。但生命的最后时光,她连药也不吃了。人间关于冥界的传说十有八九不靠谱,不然萤岛的祭品也不会都送到伊甸那儿,可偏偏“自杀之人不得入天堂”真实到令人后背发凉。

她在萤岛时,几乎走遍了每一个角落。等再无新东西可供她挖掘,她对瓦尔基里说:“嗨,我要走啦!人间那么大我还是想闯一闯,第二次轮回,总不会让我这么倒霉又摊上短命的命运吧?!”

瓦尔基里再找不到第二个人能把永别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连什么时候走都只字不提。等瓦尔基里察觉到想追上她去说一声珍重时,仅仅留给瓦尔基里她灵魂的余光,连背影都抓不住。

“潇洒,快活。我真是羡慕她……”

“你也可以。你也应该这样。”

“哪有那么简单。”

她从星海里被人救起,险些化作星海死萤火的一部分,脑海中只剩下零星几段记忆,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记得。

她也不愿意糊里糊涂进入下一个轮回,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总是舍不得。

瓦尔基里枕着胳膊,趴在船弦上。象牙塔下停满了摆渡人的小舟,等转生的人们上岸,摆渡人们即刻掉头离岸,没有一丝迟疑。

瓦尔基里看向她的摆渡人,发现他早就放下船撑,任小舟随波逐流。他面对着她,应该是在听她说话吧。

“你们摆渡人都这样吗?”

“什么?”

“留一个人在岸上面对未知的命运。”

“摆渡人虽然来自伊甸但永留冥界不入轮回,万一遇到昔日故交到轮回塔这儿来,你让摆渡人如何自处?被人认出来事情难做,还是走了好。”摆渡人的声音比瓦尔基里想象中平静。

“那你话怎么这么多?不怕我到处乱说,然后有人来找你?”瓦尔基里笑着挑了挑眉。

“你今天话也不少。”

虽然看不见面容表情,但瓦尔基里觉得刚刚他肯定很不服气。但瓦尔基里又感觉不到他真的生气。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人或许认识自己,早就把自己看透了。有时候她真想趁一个不注意,把这个天天依着她的意思带她乱跑的摆渡人的兜帽掀开看看他究竟长什么样子,问问他姓什名谁,如果真的是熟人,也不至于整个冥界里她一个朋友都没有。

和他说话时,是少有的惬意和快活。

“呐,我们算朋友吗?”她打了个哈欠。

“你说算就算。”

“真好啊…”

话说了一半,瓦尔基里闭上了眼睛,靠着船舷睡着了。

被救起后她总是这样,疲倦来的没有预兆。

“喂!别在这儿睡,手要垂到水里了!”摆渡人慢慢靠近瓦尔基里身边,帮她把胳膊收回去,但这样一来,头枕在了船板上肯定不舒服。她睡的又沉,掌握不住身体平衡,让瓦尔基里坐起来指不定下一秒就跌到水里了,“别在这儿睡,一会儿就回萤岛了!瓦尔基里!喂!刃,醒醒!”

瓦尔基里没有给他任何回应。摆渡人叹了一口气,把斗篷解下来披到瓦尔基里身上。

不破谏皱着眉,腾了个位置坐到瓦尔基里身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这下只能等船自己慢慢漂回去了。

伊甸,萤岛,焰泊。不论来自哪里,不论哭着笑着,人们都憧憬着象牙塔的顶那个自己曾经熟悉,现在却陌生的世界。船队中有一艘不见摆渡人又逆着人群随波逐流的小舟属实是新鲜事。人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不破谏只是沉默地盯着船头堆放的花束,靠岸后抽走了所有蓝色花朵。回到萤岛前,一眼也没有看向瓦尔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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